另一件大事

很要好的朋友,上星期二突然覺得胸部痛,伸手按了按發現乳房有不規則硬塊,嚇得叫老公幫忙檢查,老公也覺得不對勁,隔天趕緊去一般外科診所看診。

沒想到醫生說她那個腫瘤情況不太妙,兩公分不算小,馬上幫她做了切片,要她下星期一再去看報告。很多人安慰她「ok,不會有事的」,但是,這個馬上做切片的動作還是嚇到了朋友夫妻倆,兩個人心情都很差,我也被嚇到了。

我們打了電話給蕭老師,問了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她家床頭還要不要改之類的「迷信」問題,蕭老師說朋友今年健康不好,只要是女性特有的「裝備」就容易出狀況,像是月經會特別不準時,我說「那乳房呢?」蕭老師說,那也是,目前看起來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她的健康要到秋天才會穩定,接著問了一些改善的「迷信」方法。至於床頭方位,蕭老師鐵口直斷「不改就會一直花錢!」

那時,還不知道切片檢查結果,朋友決定請之前的設計師來家裏看,因為之前就有木工說她們的主臥房地板漏水很嚴重,要大修。那個週末,朋友忙著叫設計師、買水晶,沒有一刻的鬆懈。

時間飛逝,來到了該看報告的星期一,朋友根本不敢去看報告,她老公架著她去。

報告出來醫生直接幫她開轉診單,轉去成大的張財旺,朋友電話那頭一直哭「這是不好的東西,醫生說可能要整個切除」,這天,不只朋友和她老公,很多她的好朋友都崩潰了。

我衝去詢問同患乳癌的同事,又上網找了一堆資料,當晚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朋友的老公據說也是泣不成聲,打了很多通電話給朋友和家人,關心和資訊當然也不斷湧入,但這時候,對朋友來說,反而是很大的壓力。

星期二上午,一上班我就打電話給朋友,問她要不要和病友聊一聊,朋友哭著說,「我很討厭大家一直跟我說ok、ok,根本都不ok,要看什麼醫生、做什麼事,一直要做決定,我根本沒辦法決定,可以擲筊就好嗎?」我也很難過,好像把朋友逼得太緊了,心裏一直過意不去。於是打給朋友的老公,跟他說我有印一些資料,看他有沒有興趣。

這天,我竟然因為一直講朋友的事,忘了要去做復健,等到想起來,已經錯過平常搭的那班火車,於是決定開車去,開車的路上一直反省自己早上是不是太急了,應該還是退一點,當朋友最好的聽眾,我之前生病的經驗,應該會讓我是個好聽眾,很多決定,還是要讓朋友自己做,旁人是插不上手的。

一路都擔心著朋友會不會不理我,幸好,中午十二點四十幾分,朋友還是打電話給我,讓我鬆了一口氣。

電話那頭,朋友漸漸恢復平常的口吻,訴說著她被禁食,不准吃這個、不准吃那個,因為老公心情差都吃不下,她被逼著只能跟老公合吃一份,這兩天快被餓死了。我一面笑,眼淚一面從眼角滑落,之前擔心她不敢接受治療的陰影一掃而光,「真是太好了」我心想「她沒有被病魔打敗!」

「以後你要偷渡吃的來給我」朋友交待。
「你可能要被逼吃你最討厭的魚湯哦」我說。
「我不管,魚湯那麼腥,我要吃滷排骨」朋友說。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這些看似簡單的對話,卻讓人那麼的安心。

下午,朋友的老公開完會先來找我拿資料,我覺得本來就已經瘦得不成人形的他,又再瘦了一圈,他的眼眶看起來是眼淚沒停過,跟小白兔一樣紅得不得了。臉書上寫的文字,也是讓人相當感動,他誓言要跟老婆白頭偕老。

我拿起資料跟他說明了一下,他完全接得上話,原來這傢伙也早就看了別人怎麼抗癌的臉書網誌,真是不簡單,這麼傷心的時候,還能冷靜的看資料,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果然像他臉書誓言的一樣,說到有做到。

我拿起乳房重建那份厚厚的資料,說可以切除後立即重建,他馬上接著說,對,有個朋友說做了十七個小時的手術,是從小腹取肉。「對!」我說,因為那天我傳給朋友的簡訊就是這樣「就當做『做整腹術』」。

朋友的老公馬上接著說「反正她脂肪很多沒關係,就當做做整形手術吧」他臉色雖然難看,馬上接的這句自我解嘲的話,卻也讓我我心中的大石頭完完全全放下來,畢竟,電視上多少人在說很多人的老公不能接受老婆的乳房是重建的這件事,能有預備心的老公,真的太好了!在許多壞消息當中,讓我們看到朋友的老公的另一面。難怪總是有人說,病痛是考驗,也是祝福,不幸的經驗卻是令人成長的事件,雖然不希望有不幸,但不幸中卻總是讓人發現原來自己有很多祝福。

隔天,朋友要去成大看著名的張財旺醫師了,大家也是擔心的要死。好笑的是,朋友打來抱怨「你知道我掛到幾號嗎?」「幾號?」「十九號!」「哇,那很早耶,不用等到晚上了」「對,但是完全打亂了我們的計畫」朋友說「本來以為要等到晚上,現在,木工在我家拆地板,你說怎麼辦呢?我老公又不准我自己去!」對厚,為了不要再繼續花錢,換一個對夫妻雙方都好的床頭方位,她們家主臥室今天拆地板,看漏水到底多嚴重。

幸好她人緣很好,有另一個朋友陪她看診,醫生排了下午做切片和乳房攝影,本來陪她的朋友下午得回學校準備開會事宜。
「要不要我陪你?」我問。
「沒關係啦!」朋友說「做切片如果不讓我老公陪,他會緊張死的」
這對夫妻真的很替對方著想。我聽到朋友這麼說,真的好感動。

「還是要我去你家幫你守著,免得被搬空?」我問。
「不要」朋友說「我怕你跟人家跑了,還是被工人載去賣錢!」
我大笑,「這時候你還能開玩笑呀!」
朋友笑著說「其實,我今天好多了。」朋友真是不簡單、很堅強。

就像我之前網誌說的,病人真的是比一般人要堅強許多,而病人的堅強,反而鼓勵了週遭的朋友,讓朋友們更有勇氣面對這件事。

今天中午,朋友跑來一起用中餐,距離她說要來的那通電話隔了十幾分鐘才到達我辦公室,原來是路上遇到很多同事鼓勵她,她又開玩笑說「大家都叫我要吃飯,可是跟她們聊天,我又多餓了好久!」

「昨天做完切片,醫護人員叫我老公要用力按著我的傷口五分鐘,才能止血」她說「我偷看到我老公在看時間,就笑他沒有用,這麼一個小動作就累成這樣!」她老公說「怎麼可能累,我是體育老師呢!」「不過,這五分鐘,我看他一直換姿勢!」

朋友說,做完乳房攝影之後,那個技士突然問她幾個小孩,然後鼓勵她為了小孩要堅強,「那,我再多拍幾張」朋友開玩笑說「拍完後才問,又說要多拍幾張,我到底是多嚴重呀?!」

看到朋友堅強面對生病的現實,正面迎戰病魔,真的很開心。不過,下星期三要看報告,不曉得又是怎樣的情況了。

希望不用做化療。

留言

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

最近發生的二三事--小指歷險記2-2

iphone新手上路-windows系統與iphone照片的存取與刪除

line存取照片如何變更隱私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