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肉體

「青春無敵!!」

記得剛出社會工作,我和幾個同年紀的朋友,都是職場上最年輕的「新血輪」,我們兢兢業業地接下新工作,面對各種難題盡力克服,達到老闆的要求,想辦法討好職場老前輩……偶爾有新人來,也只比自己小個一、兩歲,不管處的好不好,都還是「同伴」的感覺。

工作到三更半夜也沒關係,青春無敵,前途充滿想像的美好,光明的美景與希望似乎就在眼前。換過幾個工作,也是為了追求理想,當然,也還是保持職場最年輕成員但頗受前輩、老闆賞識的角色。

「很少看過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前輩、老闆總是這樣肯定,我也從未想過自己「不年輕」的這個命題。嘴上說著「老了」、「老了」也只是說說而己,心中從未認為自己屬於「年長者」、「職場前輩」這個族群。

直到來學校工作。

第一天,大學生衝著我叫「老師」;第n天,系學會會長email寫著「謝謝系辦阿姨熱心幫忙」;第n*n天,聽到比我年輕的同事說「那個死小孩,對著我叫阿姨」…第n*n*n天,系辦工讀生說「那間店的阿姨很兇」……那個「阿姨」,一看就知道小我至少十歲,而且妝化的很漂亮,假睫毛捲捲俏俏,唇蜜油油亮亮的小女生。

面對七年級生,我也曾經氣得半死,拜託,本來我才是年輕人ㄟ,何時開始我要自稱「老娘」?這些死七年級生,幹嘛在那邊裝純潔、裝無辜?跟你好聲好氣,你就「放散散」(台語)騎來我頭上?!對你直接一點,你就覺得我在欺負你?怎麼那副德行,教都教不會?問你要不要喝咖啡,竟然還要我端給你?!

這些抱怨,講給以前同事聽,大家頻頻點頭,東一句西一句此起彼落公幹七年級生,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我剛出社會也不是這樣」大家嘆一口氣,結論是「果然世風日下,一代不如一代」。

我們以前年輕有這麼令人傷腦筋嗎?我們的青春無敵有這麼刺艷艷、討人厭嗎?

說給比我年輕的弟弟聽,他們笑我「你根本是不認老」。

「拜託」我說,那個七年級生竟然問我「熟女姐,妳和我,誰的皮膚比較白?」你他媽的小我十歲,竟然用年輕肌膚來跟我比,我年輕時也是超有彈性呀!你要競爭去跟你同年齡的人競爭呀!

我狂罵了一輪,弟弟狂笑一陣說,姐,你要這樣想,你的肌膚保持的這麼好,竟然小你十歲的女生將你列為競爭對象「你應該覺得驕傲」,「她只是另類恭維」……

是這樣嗎?我聽完弟弟的說法,突然覺得走路有風,原來我的肌膚狀況這麼好呀……

沉醉美夢好一陣後,我看著被我列為青春無敵的二弟,總算發現他走路一跛一跛,關心地詢問,大弟在旁邊酸酸的替二弟回答「就那天跟那些青春的肉體打籃球呀!」大弟說「厚,怎麼在場上跑來跑去,都不會累呢?」二弟接腔「對呀,用蠻力打球最遜了,我年輕時也是用技巧取勝呀」大弟在旁頻頻點頭。

聽出端倪的我,取笑他們,你們年輕時如果真的都沒有青春的肉體,那你的膝蓋是為什麼不能蹲呢?「ㄟ……是打籃球的運動傷害」大弟開始碎碎念他的膝蓋狀況,遇到庸醫多可憐。

來到用餐餐廳,餐廳內一群大學生邊吃飯,邊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二弟突然說「這些人臉上都菜菜的,一看就知道。」沒頭沒腦的評論,我聽不懂,追問了半天,原來是這群大學生流露的青澀「得罪」了我二弟,二弟覺得他們都是菜鳥。

我笑著跟二弟說,你們公司如果開始出現比你年輕的職員,你應該也不會太好過。二弟接腔「我現在還是屬於年輕人」。

對女生來說,職場上小十歲的女性出現時,威脅感來自工作能力表現;對弟弟們而言,或是對男生而言,可能是體力上的勝負比較具有威脅感吧?不管如何,青春的肉體,都是一種壓力,只是開始感受到了沒,如何調適的問題。套句俗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我想到「敗犬女王」誇張的劇情,也許,有老公、有小孩,是職場女性能跟青春的肉體競爭的有利籌碼之一,畢竟,不是每個女性都能當上主管,對於青春的肉體具有壓倒性的勝利,或者是,不管是不是主管,對女性而言,有老公、小孩才是決勝負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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